他神情颓丧地走出出租房,上车,一路开到同州火车站。
虽然知道明月不可能在这儿等他,可他还是买了张车票,随着拥挤的客流,进站,然后看着一列列火车缓缓驶离他的视线。
他和明月,就这样结束了吗?
表情迷惘的沈柏舟望着渐行渐远的列车,内心生出一股绝望的情绪……
明月和关山从川木县包车回到红山镇,关山提议在春风餐馆吃了晚饭再回高岗,明月没有意见,就和关山去了红姐的商店。
因为过年的缘故,镇上比平常热闹许多,人来人往的,颇有些农村赶会时的规模和架势。不少居民可能是走亲戚刚回来,骑着自行车,或是开着破旧的农用车,携家带口,看到关山纷纷和他打招呼。
关山笑吟吟地向他们拜年,聊了几句,一转身,却看到明月正杵在路边买灯笼的摊位前,和老乡讨价还价。
“十块钱好吧,卖我十个纸灯笼,再送我一包蜡。”明月说。
那做生意的自然不愿意,于是两人就绞缠上了。
过了一会儿,那生意人拗不过明月的缠劲儿,肉疼似的叹着气,把一包灯笼和蜡装起来,递给明月,“你这个闺女,太会搞价了。我这灯笼批发价还要八毛,你给我一块,一个赚两毛,最后还要搭上一包蜡。我亏死了。”
“薄利多销嘛,反正过了十五这东西就没人要了,你还不如早点清货,赚点是点。”明月笑嘻嘻地说。
关山看生意人的脸都绿了,赶紧咳了一声,提醒明月,“天不早了,我们快走吧。”
明月嗳了一声,跟着关山向春风商店走去。
“那么高兴?”关山听明月走路的脚步声都透着轻快,不由得好笑地问。
明月偏头,面带得色地看着关山,分析道:“那当然了。你知道这灯笼在同州卖多少钱吗?一个三块,还不讲价。如果我在同州卖十个灯笼,要花三十块钱,还要再掏五块钱买蜡,一共是三十五块钱,可我刚刚花了多少钱?一共十块,足足省下二十五块钱,二十五块钱是什么概念?是一个孩子一个月的午饭,你说,我能不斤斤计较吗?”
关山听得一愣一愣的,到最后,竟点头附和道:“你做得对。”
明月转了转眼珠,满足地笑了。
关山目光熠熠地望着她,嘴角一咧,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他们微笑相对的一幕恰好落在倚门翘望的红姐眼里。
她凤眼微眯,眼底掠过一道精明的光芒,瞅着越走越近的两人,呦了一声,招呼上了,“这是谁啊,让我看看这是谁家的漂亮闺女,大过年的上我们这穷乡僻壤来了!”
明月情知红姐逗趣,于是眼波潋滟地瞪了红姐一眼,笑道:“红姐,你惯会取笑人。”
红姐爽朗大笑,吐出含在嘴里的瓜子皮,然后指着隔壁亮着灯的餐馆,说:“成咧,今儿有人陪我一起过年了。小九,小九——”
“嗳!老板娘,你叫我做啥……”小九从餐馆里面跑回来,迎面看到风尘仆仆的关山和明月,不禁张大嘴,表情夸张地愣在那里。
“明……明老师,你咋回来了……关大哥去看你,咋把你从城里接回来了?”小九惊讶极了。
明月看见红姐和小九,只觉得亲切的不得了。
她上前一步,腾出一只手用力揉了揉小九的脑袋,笑道:“怎么,还不想让我回高岗了?那我再回城里好了!”
她作势欲走,却被小九扯住袖子,巴巴的瞅着她,说:“别走!明老师,你千万别再走了!关大哥会受不了的!”